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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前期 发行日期:2020年12月15日, 期刊号:第11444期

    聚焦护理事业发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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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抗疫洗礼,一线护理人员在提升临床护理质量上有了更多思考,护理管理者对于护理事业发展也有更多见解,这些想法催生常态化防控下的护理工作发生变革。近日,本报记者回访多位曾奋战在战“疫”最前线的护理工作者,听他们讲述当前护理工作中的变与不变,探讨护理服务如何实现进阶。

    本报记者 赵星月 首席记者 姚常房 特约记者 仰东萍 通讯员 王璐

      “每名治愈的重症患者都是‘守’出来的。”疫情中,紧密监测生命体征,反复核查管路,于分秒中给予最有效处置,护理的力量举足轻重。重返常态化诊疗后,再次回望援鄂抗疫经历,护理人员有哪些感触?这些感触又促使现有工作发生哪些改变?

      精进细节

      11月21日,周六。北京初雪霏微。

      早晨8点,崔文博完成接班。今天,他还多了项“任务”:接受记者的跟访。崔文博是北京协和医院重症医学科一病房的一名男护士,也是国家援鄂抗疫医疗队首批队员之一。1月26日出征,4月15日凯旋。

      8点刚过,科主任带领一行医护开始查房。

      “17床躁动,有什么表现?”

      “扯东西,在床上拧来拧去。”

      “是谵妄吗?”

      科主任抛出的这个问题,让崔文博回想起援鄂期间一名50多岁的重症患者老朱。

      谵妄,又称急性脑综合征,表现为意识障碍、行为无章、没有目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重症监护病房多发。老朱起病时,常作咆哮状,受气管插管制约,他喊不出声音,便直挺挺坐起,左摇右晃,试图挣脱管路。这般举动,极易致管路脱落而危及生命。

      于是,崔文博等日夜守护在老朱床旁,定时问候他“早上好”“晚上好”,以维持他正常生物钟;同时,一遍遍向他讲解自己是怎么住进病房的,以恢复他原有认知。在药物治疗和整体护理的综合干预下,老朱逐渐好转,顺利转出重症监护病房。

      “整体护理尤为关键,这是我们带去前线的经验,也在前线得以验证。”话音刚落,崔文博被喊去给18床82岁的老王撤血滤机。

      “肾功能恢复,尿量回升,血滤机暂时用不上啦。”说着,崔文博按下停止键,打开包裹管路的治疗巾,夹闭两个动脉端夹……待血滤机回血时,崔文博望向17床,实习护士正在为71岁的老徐擦浴。

      “在武汉见识了病毒的凶险后,护士们增加了氯己定擦浴频次,达到长效灭菌目的。”崔文博告诉记者。

      送完血滤机,崔文博快步返回,为老徐进行每半小时一次的吸痰。崔文博打开吸引器,将吸引器末端与吸痰管末端连接,伴着老徐胸部的起伏,痰液吸净。“密闭式吸痰操作相对繁琐,过去未被广泛应用,但现在,为了防止呛咳时痰液喷溅,进而引发交叉感染,每名患者都采用密闭式吸痰。”他解释。

      这时,急促的“嘀”声响起。崔文博旋即起身,三两步就到达18床,将目光锁定在胃肠营养泵上。

      “时间长了,哪台仪器报警,一听就听出来了。”他卸下胃肠营养袋,“果然,该换新了。”

      在接连不断的操作中,崔文博频繁折返于病房之间。他告诉记者,通常下午5点,自己手机计步器就超过1万步了。

      此时,记者看看表,不到上午9点。

      “这样的工作节奏,相比武汉算轻松了。”崔文博说,无论在武汉还是在北京,无论面对多么危重的患者,自己心里总想着一件事:怎么让患者尽快好转,转出重症监护病房。

      储备力量

      三分治疗,七分护理。一句话道出护理工作的分量。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是国家援鄂抗疫医疗队成员之一。疫情肆虐之时,为奔赴武汉参与抗疫,该院护理部主任李葆华组建了一支百人护理团队。当时,以长期作战、随时迎战为目的,院内同时拟定了第二批、第三批“百人团”名单作为后援军。

      如今,李葆华坦言,选派首批“百人团”时并不为难,但在敲定后两批名单时,自己犯难了。

      由于北医三院负责接管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的重症患者,派往前线的护士,需具备重症护理经验。“在当时的状况下,既要支援前线抗疫,又要保障后方诊疗,一下输出300名重症医学科护士,确实力不从心,不得不从其他科室抽调。”李葆华说。

      该院初级护师申评主管护师之前,需到重症医学科进行为期3个月至6个月的轮转,选派后两批“百人团”时,有轮转经历的护士则会优先考虑。

      “重症医学科轮岗制要求完成相关培训和考核,这使得护士们具备了独立承担重症护理工作的能力。在援鄂行前培训下,来自其他科室的护理人员能够很快转化为重症护理的得力人手。某种程度上,重症医学科轮岗制为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储备了一定的重症护理力量。”李葆华说,“以备不时之需,这样的重症医学科轮岗制势必要强化和延续。”

      记者采访发现,很多医疗机构也在采取类似方式倍增“应急”护士。

      “不仅是重症护理,具备传染病护理、急救护理、血液净化等专科护理能力的护士同样短缺。”李葆华介绍,该院正逐步形成“通科护理﹢专科护理”的培养模式。通科护理是指无论分配至哪一科室,护士均能承担相应的基础护理工作;而专科护理则是针对具体病种掌握更专业的护理知识和技能。“在初级护师晋升为主管护师之后,我们会引导护士向专科护理方向发展。”

      除了通过拓展培养方式储备人才之外,还要充分盘活存量。随着护士年资的增长,经验上升、体力下降,始终是不可回避的客观规律。2019年,北京大学一项针对北京市6所三级医院2680名高年资护士的调查发现,护士在职业生涯中期遭遇发展瓶颈极为普遍,越是学历高、临床经验丰富的老护士挫折感越强、工作满意度越低。

      李葆华认为,“通科护理﹢专科护理”的培养模式能够扭转“护士越老越不值钱”的现状,畅通其职业生涯上升或转化通道,更能为护理事业发展储备优质资源。

      “当护士具备较强的专科护理能力后,有机会从拼体力向拼脑力转型,比如从事个案管理师一职,或在住院管理中心担任康复护理顾问等。当然,管理者也应放宽眼界,着力设立更多能够让护士用脑力去工作的岗位。”李葆华指出,一方面,这有助于将护士从机械的、重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激发护士的工作积极性,增强其钻研专科业务的动力;另一方面,也能最大限度挖掘高年资护士的经验储备,让科室里的“一老”成为科室里的“一宝”。

      关注心理

      “自今年6月以来,医院对新入职护士发放了心理自测量表,开设了应急事件下的心理应对等课程,在他们第一次面对患者、第一次单独值班、第一次参与抢救后,有针对性地引导他们正视并合理纾解负性情绪,帮助护士以更加健康、积极的心态投入护理工作。”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同样参与了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重症患者的救治,该院护理部副主任钟竹青告诉记者,正是这段援鄂经历,使得该院倍加重视护士心理承受能力及自我调适能力的建设。

      2月7日,医疗队抵汉后接到通知,两天后即将收治10名新冠肺炎重症患者。“对此,我们安排了16名护士。”钟竹青想,10比16,应该绰绰有余。

      哪曾想,当日的情形,完全在计划之外。“门一开,病房涌进了48名患者!”钟竹青回忆,患者大口地喘息、剧烈地咳嗽,病情稍轻些的,直接从轮椅爬上了病床。

      一周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阿普唑仑用光了!”这种用于缓解焦虑、失眠、惊恐的镇静药品,医疗队带了20盒,一盒24粒,按理说足够用。“这么说,人均吃了4粒,有些护士可能不止一次服用。”钟竹青深深担忧。

      很快,该院向前线护士提供了心理援助,每晚都会开展团体治疗。2月下旬,护士们收到了补寄的10盒阿普唑仑。

      3月初,钟竹青得知,新寄来的阿普唑仑,有8盒还未拆封。“最初,一周用光20盒,后来,一个月才吃掉两盒,看来在救治工作的有序推进和后方及时的心理干预下,护士们渐渐适应了,他们挺过来了。”

      “住院期间,患者家属不能陪护左右,护士便替代了家人的角色,比如给患者喂水、喂饭,唱歌、画画,给予他们医疗护理之外的人文关怀。相应地,护士工作在充满‘应激源’的环境中,既要处理各种应急突发事件,又要感受生离死别的情感冲击,同时由于常常接触致病因子,如细菌、病毒、放射线等,他们同样需要心理抚慰。否则长此以往,焦虑、抑郁的情绪,难免影响临床护理质量。”钟竹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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